第573章 还有时间-《朕这一生,如履薄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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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的不说,就说如今汉室。
经过秦末汉初,那段百废待兴——非但穷困潦倒,而且短时间内还没有能力复苏的特殊时期,黄老学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。
尤其是经过大半个文景之治,黄老学的特长展露无遗的同时,汉家也成功步入了一个新的时代。
——从原先,只能事事委曲求全,方方面面都只求发展、复苏的苟发育阶段,进入刘荣这一朝的发力阶段。
发育阶段,黄老学的优越性是毋庸置疑的;
但发力阶段,就不是黄老学所擅长的范畴了。
或者应该说:黄老学的‘无为’之道,适合发育阶段的封建政权,而发力阶段,则需要黄老学发挥‘无所不为’的侧重。
只可惜,经过往昔几十年的歌舞升平,黄老学几乎摒弃,或者说是遗忘了自己的其他特点,在政治方面,几乎仅剩‘黄老无为’这近乎本能的四个大字。
至于无为,而又无所不为,已经变成了黄老之士挂在嘴边、藏在心底,却绝不会付诸实践的一句空话。
这也使得黄老学退出历史舞台,成为了水到渠成的必然。
在黄老学完成历史使命,即将推出历史舞台的时间节点,汉家,或者说是华夏文明,其实是来到了一个交叉路口。
前方不止一条道路,而是好几条道路供汉家,或者说是华夏文明选择。
如先帝年间,汉家便曾在先帝极为冷静的尝试下,朝着法家‘变法图强’的道路浅尝遏止的走了几步。
结果显而易见。
——在必要时,法家变法革新,确实是能让破败的王朝起死回生;
但在非必要的时候,法家不顾必要性的强行变法,却也会破坏王朝本有的和谐稳定。
用后世一句流传甚广的‘名言’句式来说,便是法家的道路,每每都能挽狂澜于既倒,扶大厦于将倾。
至于狂澜为何‘即倒’,大厦为何‘将倾’,那你别多问。
好比春秋战国之时,原本困苦、落后的秦,在商鞅变法之后迅速得以壮大,早在始皇一统天下前数十年,就已经成为了天下公认的最强国。
在经过数十年的积累,这个曾经的最强国,最终甚至强大到了一己之力,便可一扫六合的程度!
虽然这其中,有外交、军事、文化、商贸等各方面的谋划,但秦国本身的强大实力,也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因素。
但正所谓,成也萧何,败也萧何。
原本困苦羸弱的秦,因商鞅变法而得以图强;
一统天下,威震四海的秦朝,也同样是在法家近乎偏执的变法精神下,在短短十数年内走向了灭亡。
故而,华夏文明从秦的灭亡中得出教训:弱小,且几乎没有其他办法快速图强时,凭法家变法图强,是最优解;
但在强大起来之后,继续留着法家,却又成了亡国之道。
简而言之,便是越弱的时候,法家越有用;越强的时候,法家越有害。
至于先帝做出的尝试,则是在汉家即不足够强——至少没强到可以讨伐匈奴,也不够弱——至少没汉初那么弱的微妙时间节点,来试一试法家的成色。
即:在国家即不够强,也不太弱,介乎于强弱之间的时间节点,尝试通过法家‘扭转乾坤’的能力,来达成自身能力本不足以支撑的远大目标。
具体而言,便是在汉家原本无力和所有宗亲诸侯为敌、与整个关东站在对立面的时间节点,试试看法家能不能起到什么奇效。
最终得出的结果~
怎么说呢……
很难评。
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,晁错一手《削藩策》,确实发挥出了法家在‘忠君奉上’方面的主观能动性,为汉家扫除尾大不掉的宗亲诸侯格局实力,起到了不可磨灭的积极作用。
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,先帝最不愿意看到的‘和整个关东站在对立面’的结果,在晁错一纸《削藩策》问世之后,终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。
若是发散思维‘遐想’一番,也不难得出一种未必准确的可能性:就算没有《削藩策》,先帝通过其他方式料理宗亲诸侯,最终结果再差,也不会比吴楚七国之乱差到哪里去。
毕竟当时,整个关东,除了镇守关东门户的梁国,以及北方前线的燕、代之外,整个关东,几乎就找不到又一个忠于长安、忠于宗庙社稷,可以让先帝完全放心的宗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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